洲春映

新世纪纯爱战士
love and peace,婉拒争吵

【珩延处暑24h/14:00】此去经年

上一棒13:00@万鲸成月 

下一棒15:00@芝士海盐皂    

 

0. 

  二零二二年八月二十三日。 

  雨下得很大,台阶上的尘土都扬了起来,外头的暑气却不见得消散一些。我拖来硬纸板,铺在便利店门口,是为了防滑。 

  在下城区长到十八岁,我第一次到好又多打工。透过店门大片的玻璃,门口一片整齐排列的青桔里,顽强地挤着一辆蓝色的共享单车。我上高一那年,大片的老旧居民楼被拆除,某种比较有序的特质像新生细胞分裂一样开始在无序的下城区蔓延。 

  也是那一年,我跟看哥哥追了四年的摇滚东队签约发专,走到了地上。 

 

1. 

[好又多搬砖小妹: 

下城区居民们送福利了! 

你是否在为疫情原因改线上举行的VENT演唱会感到不满? 

你是否想找一个地方听歌喝酒? 

今晚好又多,大雨中的摇滚孤岛,将实况投屏演唱会直播。酒水八五折剩下15%的钱我补上,座位先到先得!] 

 

2. 

  我编辑完朋友圈,点击发送时门口的迎客铃响了。进来一个穿长裙的女子,裙边和发尾滴着水,似乎是因为没带伞淋湿了。她应当不是下城区原来就有的住户,至少我对这样的人毫无印象。 

  她在几列货架间来回绕了几圈,最终向我走来。她的声音有些沙哑,但不难听:“妹妹,你们家的伞放在哪里?” 

  “往里走,最边上那个货架第三格中间。”我朝她指完,犹豫着问,“你要不要先把你身上擦一擦?” 

“谢谢,没关系。”她道完谢,往店深处走去。 

  雨天并没有使高温缓和多少。即使店里开着冷气,店门开合间仍放进一丝温热的空气。除了潮闷,还有一点的温柔黏腻....“缝补彼此的清寂。” 

  女子过来结账时,我才意识到自己哼出了声。我低头折腾收银机;我感到她在看我,带点儿好奇意味的探索。 

  “你唱的是薄荷叶乐队的歌吗?”她沙哑的声音里染了些闪烁,“你听摇滚?” 

  我停下摆弄收银机。

  “ 我也算追吧.....不过不是只听薄荷叶的歌。” 

“你听VENT的歌吗?”她真的有些激动起来。我笑着朝她点头:“今晚不是VENT线上演唱会嘛,我打算一会儿投屏到我们店的屏幕上。你说这疫情真烦人,这种场子一个人在家听真没意思。” 

  那女子略一踌躇,说:“算了,我暂时不买伞了。你们家的酒都在哪儿?” 

 

3. 

  “我先放点歌行吗?” 

  已经坐在饮食区喝酒的女子说好。于是我在机器上操作了一下,开了随机播放。短暂的杂音后,乐队主唱的两句清唱先跳出音响。垂眸喝酒的女子猛地抬头:“是这首?” 

  “一八年吧,VENT第一场综艺首秀的LIVE。”我的指节随着鼓点,叩击着台面,”《让我告诉你》。哎,那一年我升初三吧,时间真快。” 

  “那一年我还没来厦京,在末流二本里折腾该不该考研。“女子轻笑一声,仰脖喝了口酒,”陆延那时候还住在这儿?” 

  “是,那时候叫七区……喏,就前面过去,新楼盘里最高的那块。”我任由自己浸泡到几年前的回忆里,“我上学经过那片就能看到他出门买菜。诶姐姐你说,有追星追成我这样的吗?我当时就追他们团,每天上学看见我推顶个彩色鸡窝头出门买菜,怎么,怎么就没脱粉呢?” 

  女子坐在位子上,握着玻璃酒瓶无声地笑到抽搐。 

  “那几年真是好时光。” 

 

4. 

  那几年真是好时光。V团的一周年、二周年、三周年和四周年演唱会全在厦京的livehouse里办的,票价不算贵,没有疫情,连管理都不算太严。我初一升初二那年暑假,我哥高考完,甚至带我混进了三周年的现场。 

  场馆不大,灯光也并不很好。音响设奋却很稳定,一次都没炸麦。唱到后面全场都嗨了,陆延差点把上衣抛下来——他要是像黄旭那样是吉他手,一准把拨片扔下来。当然,他没扔,我哥扔了——中场的时候他把自己的上衣扔到台上。我笑了他三年。 

  虽然我也扔了,是张纸条——“V团四周年见”。 

  甚至在后面涂鸦了一个颜文字。 

 

5. 

  “让我告诉你,这世界有太多身不由己。” 

  “嗬,放这歌,不愧是咱延弟的老粉。”一曲放完,迎客铃再度响起。门外走进来一个身形高大的花臂男人,“妹儿,我上次搁水饺馆见你哥,他衣服上那签名还没洗呢。” 

  我说那我回去嘲笑他。 

 

6. 

  “要穿过黑夜,永不停歇。” 

  一专的主打歌里,外头的雨渐渐小了。伟哥蹲在把台边上,这会儿突然笑了:“你们这好又多是有钱。七区还在那会儿吧,好又多是唯一一个装监控的店。” 

  我反应了一会儿,爆发出一阵大笑。坐在饮食区的姐姐被我吓了一跳。 

  “你别说,当时抓诈骗犯……就在我家楼下……”我勉强止住笑,“怎么会那么好笑啊?” 

  伟哥愣了一下:“你看到了?陆延被撞飞那一下你也看到了?” 

  我点点头。伟哥难以置信地说:“你还没脱粉?真爱啊。” 

  “有什么好脱粉的?” 

  离演唱会开始还有一个半小时。 

 

7. 

  “后来四周年之前,我老看到那个谁……肖老师和他一起出门。”我没事干,又把拒台擦了一遍,”看上去挺斯文的,居然那么能吃。” 

  “生活所迫呗。”小张哥坐在先前那姐姐边上一张桌子上,憋屈地喝热牛奶,“哎妹妹,凭什么我不能喝酒?” 

  “大明星,明星哥,你省省吧。”我秉持着“顾客是上帝”的理念,忍住没翻白眼,“别等会儿演唱会没开始你先醉了。 ”

  小张哥咳了一声:“说到肖珩哥····珩哥现在应该也和陆延哥待在一起吧。”

  我一个没忍住,轻声说了句“嗑死我了”。

 

8. 

  我很少正面看到肖老师,但毕竟他在七区也真住了一年。印象中极少数的一次是在花店。中考完那年暑假,我一个朋友生日,我去给她订花。 

  等老板娘包花的时候,门开了。进来的人一身黑,一件黑衬衫我隐约记得某次微博营业时见陆延穿过,夏初那场滑稽的大胃王比赛时也见过。于是我明白他是肖老师。 

  他来买玫魂,强调只要一枝。 

  “是要送人吗?”我问。 

  他像是打量了一下我这个人,才简短地作了肯定的答复。 

  于是我越发肯定这是肖老师,要把玫瑰送给陆延。 

 

8. 

  抒情的前奏伴着钢琴流出时,蓝姐挟着一身水雾出现在店内。她了然地点点头:“是这首啊。” 

  “其实我最喜欢这首,虽然有点偏慢摇。”我转身先给她拿了包水果爆珠和口香糖,“姐你还要点什么?” 

  蓝姐站那儿想了想:“嗐,没什么好要的。先这样吧。” 

 

9. 

  《光》柔和的旋律里,蓝姐讲起两枚戒指的故事。 

  “你们大概没见过肖珩那个样子。”她垂眸说,“非常、非常柔和的表情。” 

  伟哥一个一米八几的男人打了个寒颤:“有点吓人啊。” 

  蓝姐嗤地一笑:“是,也有点吓人。” 

 

10. 

  VENT翻唱的《Wonderwall》。 

  穿长裙的姐姐又要了瓶酒。她看上去太清醒,我也没拦着。 

  “有句讲句,陆延这英文发音是真标准。”伟哥评价道。我扫完商品码,等着那个姐姐调出付款码时,似乎听见了她在说话。 

  于是我盯着她,她也盯看我,歪着头,若无其事的样子。 

  但我分明听见她说的是“他高中练过”。 

 

11. 

  一个瘦弱的男人进来时,歌切到了《银色子弹》。我知道他是肖老师工作室的成员。 

  “来吹老板娘的吗,哥?”我有意问。他居然真的点头:“他们说老板娘娘家放直播,让我作代表出席。” 

  ……毛病啦?我俯身蹲在收银台里笑。笑完了才听见他问:“有没有豆浆?” 

  所以什么人会在晚上喝豆浆啊? 

 

12. 

  “你别说,我们老大以前真的会在晚上吃早饭,”瘦弱男人拿到他的豆浆喝了一口,“当然,其实他大部分时候不怎么吃饭。” 

  “你说的是肖老师吗?”我回忆起以前上学时看到一起去菜场的陆老板和肖老师,有些不敢相信。瘦弱男人似乎看出了我的惊讶,他晃了晃豆浆杯:“所以你们陆老板是个奇迹。” 

 

13. 

  演唱会的画面出现在店内屏幕上时,我站在墙边,调暗了店里的灯光,发现雨停了。门口站着一个眉眼温婉的女子,穿着白衬衫和灰裙子。我犹豫了一下,走出去。 

  “您好,需要帮助吗?” 

  “呃,我以前在这里住过,想回来看看。”她似乎在思考措辞。我后退了一步:“您要不要先进来?”

  “好。”她踏进了店内,一眼看见了投屏,“欸,这是.....?” 

  我笑了:“您也听VENT的歌吗?” 

  她看着屏幕上披着光的陆延,像陷入了某种回忆:“嗯,我以前住在这里时,他……帮了我很大的忙。” 

  这样啊。 

 

14. 

  初霁的夜晚,乐声倾泻而出。我坐在人们中间,听见那个穿长裙,面目模糊的姐姐闭上眼,轻轻说了句谢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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